麥子熟了！想起了我的童年

　　又到了風(fēng)吹麥浪，麥子飄香的成熟季節(jié)。在布谷鳥“布谷布谷”的聲聲呼喚里我的童年好似穿越而來，記憶中的麥?zhǔn)站跋蟾‖F(xiàn)眼前，割麥、打麥、揚場......

　　小時候夏天熱了在院子里撐蚊帳睡覺，到了這個季節(jié)，早晨還沒醒就聽到布谷鳥的叫聲，母親說，布谷鳥的叫聲似“不如歸去...不如歸去...”，是提醒在外的家人們麥子黃了，該回家收麥了。早些時候每家每戶都是用鐮刀收割小麥，我的姥爺是附近村里有名的鐵匠，鐮刀磨得又快又好，每到麥?zhǔn)諘r節(jié)，母親都會去姥娘家拿鐮刀，姥爺總會把備下的最好用的鐮刀給母親，順帶把去年用舊的鐮刀用磨石仔細(xì)磨好讓母親帶回，“磨刀不誤砍柴工”，只有鐮刀鋒利了，到地里割麥子才會松快，姥爺都是這樣告訴母親。

　　麥?zhǔn)諘r節(jié)是村子里一年中最繁忙、最熱鬧的時候。還小的時候，并不會割麥子，我們姐弟三個便被父母帶著到地里玩耍，并給我們布置任務(wù)，那就是拾麥穗。父母在前面割麥子，我們就跟村里的小伙伴三五成群的拿著袋子、挎著竹籃子在地里頭撿麥頭，母親說拾得麥穗頭留著回頭可以換饃饃和燒餅，撿的多了就給錢買冰棍吃，我們瞬間就來了動力，為了能讓父母給自己買冰棍吃，就一邊高高興興拾麥穗，一邊想象冰棍吃到嘴里的感覺，不僅在自己地里撿，還會跑到鄰地收割完的麥地里撿麥穗，等撿的差不多了就會到父母跟前炫耀勞動成果要求買冰棍，一毛錢一根的冰棍，五分錢一袋凍的硬邦邦的汽水，汽水化的慢，我們就把汽水的滋味先砸吧完了，然后把冰塊咬碎，最后一點不剩全吃完，那種滿足感是現(xiàn)在吃多貴的雪糕冰淇淋都體驗不到的。

　　隨著年齡增長，到了麥?zhǔn)諘r節(jié)，父母便會讓我們學(xué)著割麥子，那真是件實打?qū)嵉捏w力活加技術(shù)活啊，內(nèi)心很不情愿?？粗改竸幼鲖故?，彎腰、屈腿，左手握麥稈，右手拿著鐮刀揮舞，麥稈齊刷刷倒下，然后父母把割好的麥子捆一塊打個結(jié)實的結(jié)準(zhǔn)備裝車，所有動作一氣呵成，只麥地里留下一排排整齊的麥茬。到自己這里操作起來就困難多了，不是麥芒扎到胳膊，就是麥茬扎了腳丫子，身上總是又疼又癢，割了一會就被父母落下好幾趟麥，等整塊地都割完了，最后把捆好的麥子一捆捆裝到地排車上，再拉到壓好的打麥場上。

　　記憶中最深刻的就是跟著父母在打麥場上打麥、揚場的日子。在打麥之前，有一個重要的環(huán)節(jié)就是軋場，村里都是固定在靠河邊的地里作為場，把地用鋤頭平整干凈，潑上水再撒上一層小麥殼，再用石碾反復(fù)的碾壓，直到地變硬和光滑，最后晾干，等待麥子運來。打麥還要用到打麥機，我記得小時候村子里就一臺打麥機，麥?zhǔn)諘r節(jié)這是全村人的指望，打麥機特別笨重，需要很多勞動力抬著在場里來回挪動，一家打完了就會給另一家?guī)兔?。打麥也是有一套流程的，輪到我家的時候，父親負(fù)責(zé)往打麥機里放麥子，最靠近打麥機，危險且臟，我記得父親頭戴著帽子，用毛巾圍著鼻子和嘴，可麥子揚起的灰還是把他的鼻孔和嘴里塞滿，母親和二大娘負(fù)責(zé)把麥捆子運往打麥機跟前遞給父親，麥子分離后麥秸稈會飛出去，一些人負(fù)責(zé)用木叉子把麥秸稈接力轉(zhuǎn)到麥秸堆上。而我們幾個小孩則在麥垛上玩耍打鬧追逐，在麥秸堆上挖洞打滾兒，在一垛垛麥堆里藏貓貓，躺在上面看云彩從一匹馬變成一條龍飄散開來，那時候沒有手機電腦，麥秸垛就是我們的樂園。天漸漸黑了，父母還沒有忙完，我和姐姐、弟弟就在麥垛上數(shù)著數(shù)著天上的星星就睡著了，連夢里都被甜甜的麥香包圍。

　　打完麥子還要揚場，我始終覺得揚場的過程就是夏天的一種豐收儀式，那是人們向大地展示勤勞和智慧的一份瀟灑。揚場就是把打下來的麥子，用木锨高高揚起，借助風(fēng)力吹掉麥糠、塵土和麥草，分離出干凈的麥粒。母親是揚場的高手，善于利用風(fēng)向，將木锨揚起麥子均勻的落在風(fēng)頭，麥糠和塵土就乖乖下落和麥粒分開，不多會就能把打出的一堆麥子揚好。揚完的麥粒裝袋運回家，父母再一袋袋的背到平房頂上晾干，最后儲存起來，看著一袋袋的豐收麥子，就會感到生活殷實而滿足。

　　麥?zhǔn)諘r光是我童年最深刻、最快樂的記憶之一。隨著時代發(fā)展，收割機慢慢取代了人力收割，記憶中的畫面也不復(fù)存在。聽母親說村里的打麥機生銹了被當(dāng)做廢鐵賣掉了，打麥場也沒了，鐮刀生銹了，姥爺也不再走街串巷訂鐮刀了。再后來村子拆遷了家家戶戶住上了樓房，土地也都流轉(zhuǎn)出去了，往年如火如荼的麥?zhǔn)請鼍霸匐y見到。

　　布谷鳥的叫聲還是如約而至，打麥場上昏黃的燈光下歡聲笑語的日子已遠(yuǎn)遠(yuǎn)地消失在記憶里了。

　　那時的我們什么也沒有，那時的我們擁有一切。

　?。ㄌm陵縣大仲村鎮(zhèn)新聞志愿者 沈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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