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靖童出新專輯，你可以不喜歡但不能否認它高級

　　對20歲竇靖童的第二張專輯《KidsOnly》，你可以不喜歡，但很難否認它的“高級”。

　　高級就是，恰到好處的分寸感和時髦，最大限度的自由和好奇心，不瞻前顧后只管當(dāng)下盡興的態(tài)度。

　　還有封面那張11歲堂弟（姑姑竇穎的兒子）的臉，這個小孩有一張在中國比較大眾的臉。“他的臉放松狀態(tài)下就是這個樣子，刻意又不屑”，簡單P個背景，加上“KidsOnly”的簡寫剛好是“K.O.”，一副lo-fi又地下的派頭。想想妙人竇靖童，反差得很漂亮。

　　她在接受《著調(diào)》專訪時說了一個不同年齡的人和鯊魚游泳的實驗。“我當(dāng)時想KidsOnly是一個俱樂部的名字，只許兒童進入，我指的兒童不是說年齡上或者怎么樣的，而是說他們大腦的狀態(tài)，大腦還沒有被框起來的狀態(tài)。”

　　看，這顆靈魂太年輕健康，新鮮無拘束，有多少人先就被竇靖童式Icon的人格魅力折服了?

　　《KidsOnly》的詞曲和制作人都是她，背后有姑姑竇穎和姑父貝貝等人的支持。每首歌都是現(xiàn)場錄制，吉他手常換，她希望每位合作的吉他手都能帶來新的東西。

　　音樂很難歸類，比較靠近Chill-hop，即通過大量效果素材的堆積，beat里穿插各種采樣，人聲弱化為很多聲音里的一種，輕松又迷幻。所以這張專輯聽起來像未完成的demo，但試著理解：一個指向不明的夢而已，不需要完成得像大片。

　　初聽有驚喜，空間感縱深開闊，電波聲遍布空間，《Wu》作為唯一一首中文唱詞的歌，竇靖童聲線酷似王菲，細節(jié)豐富且適度保留制作過程中的痕跡。“1、2、2、2、3、4、5……”是錄制時數(shù)節(jié)拍的聲音，她將之作為人情味和時光感保留其中。

　　《Blooming》開頭“試一下，彈錯了也沒關(guān)系”的保留也是同樣道理；京劇《紅燈記》的采樣是竇靖童小時候在奶奶家錄音機里常聽到的；把《KidsOnly》小樣的放慢版變成《KidsOnlyAnthem》來自隨便倒騰時覺得這樣很“飛”。

　　過濾掉編曲的話，竇靖童的詞曲創(chuàng)作泯然于眾獨立小清新女聲。她習(xí)慣用英語寫詞是很適當(dāng)?shù)倪x擇，囈語般的詞連意向都幾乎懶得營造，只求語感順暢，淌入音樂里融為一體。

　　竇靖童身體力行地把音樂從日常中抽離，僅憑感覺和直覺做音樂。

　　很多人拿這張專輯和王菲的《浮躁》比，同樣的弱化詞作和器樂，試圖捕捉轉(zhuǎn)瞬即逝的時刻。也少不了和竇唯比，將人聲和其它聲音一視同仁，把音樂從意義的桎梏里解放出來。

　　但其實是有區(qū)別的。《浮躁》簡潔，沒想用豐富的采樣和細節(jié)充滿音樂空間；《KidsOnly》像心比天大的小孩子，覺得好玩的都想往里面塞，同一首歌里也布滿情緒和質(zhì)感的變化。

　　還有個不同是，王菲當(dāng)年出《浮躁》頂著很大風(fēng)險。這樣的嘗試在國外不鮮見，在華語流行樂壇以天后之姿吃螃蟹的“啟蒙意義”就很大了。到竇靖童，盡管依然有人大贊她出這樣一張專輯能以個人影響力提高大眾的音樂素養(yǎng)，但未免言過其實。會聽竇靖童的，應(yīng)該不難發(fā)現(xiàn)相似的聲音和做法在歐美Indie女聲界實在很常見。

　　與竇唯比的話，氣韻深淺這種事太抽象。有一點，竇唯一直努力想找中國人的聲音，他多少摸到一些。和父親一樣，竇靖童在這張唱片的宣傳期也常講起“中國”：“到底是什么才算是中國音樂？對我而言，可能不是語言、樂器、或者某一種節(jié)奏、旋律，而是一種氣場。我是中國人，那么我做出來的音樂，自然就有中國味道吧。”

　　這就有點無厘頭了。聽了很多音樂，眼界廣闊的竇靖童大概也感受到無邊際的自由形同無自由，所以希望抓住一點什么。但如前文所述，這張專輯完全屬于竇靖童，但一點也不“中國”。勉強因為“我是中國人”，就以為能為音樂找到底蘊和延續(xù)，事情遠沒有那么簡單。

　　《KidsOnly》的品質(zhì)從頭到尾都堅挺，但擋不住越聽越弱掉的感覺。

　　她沒有強烈想表達的東西，只有情緒的印記。她也未深入自己的內(nèi)心，只有淡淡的情緒流出。缺乏溝通欲和內(nèi)向挖掘的勁兒，竇靖童的靈氣和敏銳也遠未到天才的級別，因此聽者仿佛誤入她的夢境，有色彩、氣息、觸覺，但很快便失掉興趣，這是高級感也無法彌補的硬傷。

　　“全中國的人都在盼她長大”是一頂巨糟糕的帽子，還好竇靖童又酷又通透，換別的孩子可能早就不堪重負了。音樂和生活上離經(jīng)叛道的事她父母都已做過，因此她有足夠的自由，“啟蒙”的重擔(dān)一日也沒有壓在她身上，只要從心所欲去做就好了。

　　竇靖童已經(jīng)是icon，不用低級地賣人設(shè)，她自身的人格足夠閃光。大眾總愛缺啥補啥，偶像就是自己向往又做不到的樣子。國人眼中，竇靖童全家都是硬質(zhì)偶像，能超越很多常人必須遵守的規(guī)則又活得漂亮。他們才不管王菲的氣已虛，竇唯的音樂欣賞不了，消費他們的人生從中汲取所需才是正事。

　　對竇靖童也是，只要音樂夠酷夠高級，不負“偶像”二字就能追捧到底。能提供“高級感”固然已不易，但仍盼有一天她從瀟灑的天使之界降落人間，嘗一嘗人間百味，做出比“情緒”更能觸及他人的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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